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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改革应融入于大历史之中

更新时间:2013-11-28 15:16
  【摘要】现在的国人好读历史,不过总是集中于某些人物上面。对于制度的变迁,人们就显得有一些漠不关心了。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。
  
  在今天,不仅仅是企业界、学界、商界,乃至于政界,都有一些迷失感,不知道方向在哪里。我最近跑了一些地方,有地方政府官员问,到底现在应该干什么?我说我也不知道。
  
  之所以迷失,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们忘掉了历史。不仅忘掉了历史,我们还经常根据自己的目的去裁剪历史。我最近越来越多地读一些历史,希望从历史中能找到一些方向感。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中国历史上的几次成功与失败的改革。
  
  中国有文字记录的历史中,几乎是改革不断。
  
  最早的一次着名改革,是战国时期秦国商鞅和秦孝公的变法,发生在公元前356年和公元前350年,是两次比较大规模的变法—我在这里说的变法,与改革的概念是互用的。
  
  秦孝公即位以后,决心变法图强,便下令招贤。商鞅自魏国入秦,并提出了废井田、重农桑、奖军功、实行统一度量和建立县制等一整套变法求新的发展策略,深得秦孝公的信任,任命他为左庶长,在公元前356年和公元前350年,先后两次实行以“废井田、开阡陌,实行郡县制,奖励耕织和战斗,实行连坐之法”为主要内容的变法。
  
  在商鞅变法之后,是新朝王莽的改革,发生在公元9年至23年。在中国儒家所记载的历史中,王莽的形象一塌糊涂,这是一个篡权、心怀叵测的小人,不仅篡夺了刘氏的政权,而且还把天下搞得大乱,最后自己也丧命于战乱之中。但我们现在回过头来看一下当时的历史,王莽实际上是一位非常希望能够有所作为的君王,看到西汉末年的社会、经济和政治的危机,他想挽救、改变这一危局,于是推出了一系列的改制措施,但是这个人志大才疏,把事情搞得一团糟,导致后世儒家痛骂他,于是这个人就在中国历史上变成了一个反派人物。当然,我认为这种用忠奸两派来划分历史人物的做法应该抛弃。历史学研究,包括社会学研究、政治学研究,都应该是价值中性的,学者可以有自己的价值观,但不应该带价值判断。
  
  在王莽的变法改革失败之后,到了公元490年和499年这个期间,在中国的北方出现了北魏孝文帝和冯太后的汉化改制,这也是一场大规模的改革运动,是自上而下推动的改革。由于北魏孝文帝属于“胡人”,在儒家正统里记载比较少,因此对北魏孝文帝的改革,我们所能找到的资料很有限。就像在二十四史中,元史也很薄。但北魏孝文帝和祖母冯太后所推动的汉化改革、所建立的很多制度,比如均田制,被后来的隋唐所继承。
  
  再往后比较知名的变法或者改革,就是北宋王安石和宋神宗的变法,年代大约是1069年到1085年的十几年间。在北宋王安石变法之后,是明朝张居正的变法,但是有的史学家有不同的意见,认为张居正的变法不能够称为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变法,他只不过是在朝廷的政策上—特别是财政政策方面做出一些调整,希望提高明帝国的财政效率,这个观点我本人倾向于赞同。他对于改革研究的意义,是比不上王安石变法的。
  
  在明朝张居正之后,是大家比较熟悉的清末光绪帝所推动的戊戌变法。但在1898年,慈禧太后发动戊戌政变,软禁光绪帝,杀害六君子,戊戌变法还没有真正开始就已经结束了。
  
  最近的一次改革,是1978年开始的、由邓小平领导的改革开放。在刚才我所讲到的这些改革中,只有商鞅变法和邓小平领导的改革开放这一头一尾成功了,其他都宣告失败。
  
  我想分析看一看,为什么成功的改革成功了?为什么失败的变法失败了?
  
  这一头一尾成功的改革,对中国历史的影响远远超过成功的革命。商鞅变法促进了中国社会从封建制向集权官僚制的转变,这是中国社会上的第一次社会大转型。而邓小平的改革,则拉开了中国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过渡的序幕。这两次成功的改革,对于中国的发展都意义深远,远远超过历史上那些被绘声绘色记载、波澜壮阔的革命。
  
  改革的重要性远远超过革命,实际上从字面、词意上来讲,也是如此,因为革命(Revolve)在英文里的词根是轮回的意思,而改革(Reform)在英文里是重建、重塑的意思。
  
  对中国历史产生深远影响的改革中,我又把它分成两类,成功的改革和失败的改革。成功的改革我把它叫做突破型的变法或突破型的改革。正因为这个变法和改革是对现有体制的突破,所以它成功了。另一类改革就是失败的改革,所有失败改革的目的都不是突破现有体制,而是对现有体制进行修补,来提高现有体制的运行效率,结果它们都不可避免地失败了。
  
  突破型变法为什么成功?因为它采取了增量改革的办法,突破现有体制来产生和扶持新兴力量,依靠新生力量抗衡守旧派,克服改革的阻力。这是突破型变法的一个指导思想。这种变法要改变的是制度。
  
  制度的作用是什么?作用一:降低交易成本。作用二:调整激励机制。
  
  古代社会最重要的资源,除了土地以外就是人力,人的激励机制不对头,社会的生产效率、政府的行政效率都会大大降低,所以成功的改革,其目的都在于建立基于绩效的激励机制,而不是基于身份的激励机制。
  
  变法通过改变激励机制,增加了社会总产出,实现有人受益无人受损的帕累托改进。在这一过程中,最重要的是先把蛋糕做大,只要这个蛋糕做大了,就有可能有人受益而无人受损,改革就会受到社会各阶层的拥护,才能够长期地坚持下去,改革才可以说是成功了。
  
  如果改革有人受益、有人受损,它最后一定会转化为政治斗争,因为受损的这些人不会接受新制度,改革的命运就取决于政治斗争最后的结果,一旦改革变成了纯粹的政治斗争,改革失败的命运就无法逃脱。
  
  对比成功型的改革,修补式的变法为什么失败?这是因为,这样的变法通常是自上而下推动的,希望通过技术性的变化、调整来提高现有体制的效率,是完全依赖官僚体系来推进的变法。
  
  自上而下就是“顶层设计”。王安石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什么叫“顶层设计”,但是他的确在经济的方方面面都进行了非常周密的设计。但不管他怎么周密,最后还是不灵。所以单靠“顶层设计”是不行的。因为“顶层设计”的结果,都是用政府取代市场。从王莽开始,就是用政府取代市场,王安石更是中国古代的一位杰出的计划经济主义者,试图用政府全面地取代市场,因此这样的“顶层设计”不具备可操作性,这样的“顶层设计”产生的激励机制是伤害效率的。结果是不能做大蛋糕,而把变法从一个做大蛋糕的博弈,变成了单纯的利益重新分配的游戏。
  
  当这个变法变成单纯的利益重新分配的时候,我们都知道受损者一定会反对新法,而在中国古代,受损者主要是官员和豪富阶层,所以在推行新法的过程当中,必然阻力重重。
  
  另外一方面,由于蛋糕没有做大,民众也没有得到实惠,因此民众怨声载道,皇帝也罢、宰相也罢(变法者),会受到两方面的攻击:一方面是既得利益在朝廷中的代表,另外一方面是老百姓的抱怨。这样的变法注定会失败。推行新法的官员一旦去职,或者说支持新法的皇帝一旦去世,新法就结束了。王安石罢相之后,他的新法还执行了一段时间,因为那个时候宋神宗还在,他还是相信和坚定地执行新法,到宋神宗一去世,宋哲宗即位,就全面地废除了王安石的新法。
  
  我们做一下小结,王安石和商鞅的区别在什么地方?王安石和邓小平的区别在什么地方?
  
  商鞅、王安石、邓小平,他们都是改革家,在人品上、能力上没有太大的差别,也都有足够的权威来推动改革。但是区别在哪里呢?区别在于:王安石是修补式改革,商鞅、邓小平则是突破式改革;王安石完全依靠官僚体系,商鞅、邓小平依靠新生力量——商鞅依靠的是贫民和农民,邓小平依靠的是农民和城镇企业家以及城镇职工。在改革的推行上,王安石是依靠顶层的整体设计,商鞅和邓小平依靠的则是顶层放开加基层创新。
  
  我想补充的是,商鞅变法的很多办法,并不是商鞅自己设计出来的,而是在秦国或者说在其他国家已经行之有效的制度,只不过由商鞅拿到秦国做全面推广,像郡县制,不是商鞅的发明,废井田、开阡陌也不是商鞅的发明,军功爵位制同样不是商鞅的发明,但是商鞅把这些行之有效的制度,拿过来在秦国推广。
  
  这是商鞅做的事,这同样也是邓小平做的事,中国的农业改革不是邓小平设计的,是小岗村的农民干出来的,中国的城镇经济改革也不是邓小平设计的,而是傻子瓜子那样的民营企业家干出来的。邓小平的功绩就在于,把基层的创新变成政策、变成法律。他不是整体设计一个完美宏图,而是有一块能干的就先干了。
  
  前不久去世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科斯说,“中国的成功就是边缘革命。”邓小平的成功,就是这样从边缘开始一点一点地渐进式来推动制度变革,而不是靠盼星星、盼月亮盼来一个完美的改革方案。
  
  我们做一下小结,王安石和商鞅的区别在什么地方?王安石和邓小平的区别在什么地方?
  
  商鞅、王安石、邓小平,他们都是改革家,在人品和能力上没有太大的差别,也都有足够的权威来推动改革。但是区别在哪里呢?区别在于:王安石是修补式改革,商鞅、邓小平则是突破式改革;王安石完全依靠官僚体系,商鞅、邓小平依靠新生力量—商鞅依靠的是贫民和农民,邓小平依靠的是农民和城镇企业家以及城镇职工;在改革的推行上,王安石是依靠顶层的整体设计,商鞅和邓小平依靠的则是顶层放开加基层创新。
  
  我想补充的是,商鞅变法的很多办法,并不是商鞅自己设计出来的,而是在秦国或在其他国家已经行之有效的制度,只不过由商鞅拿到秦国做全面推广。像郡县制,不是商鞅的发明,废井田、开阡陌也不是商鞅的发明,军功爵位制同样不是商鞅的发明,但是商鞅把这些行之有效的制度,拿到秦国推广。
  
  这是商鞅做的事,这同样也是邓小平做的事。中国的农业改革不是邓小平设计的,是小岗村的农民干出来的,中国的城镇经济改革也不是邓小平设计的,而是傻子瓜子那样的民营企业家干出来的。邓小平的功绩就在于,把基层的创新变成政策、法律。他不是整体设计一个完美宏图,而是有一块能干的就先干了。
  
  前不久去世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科斯说,“中国的成功就是边缘革命。”邓小平的成功,就是这样从边缘开始一点一点渐进式地推动制度变革,而不是靠盼星星、盼月亮盼来一个完美的改革方案。
  
  慧择提示:历史不仅仅是镜鉴,更是今日行动之出发点。我们更应该从历史的层面来关照今日之改革,寻找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。